我的母亲

　　我的母亲是读过初中的。记得她唯一一件向我夸赞的事是，初中那年她跑了市里马拉松的第二名。其他的事我知之甚少，就知道母亲是家里的老大，她还有两个妹妹和一个弟弟。
　　我对母亲的印象要从要强两个字开始谈起。记得那年计划生育抓得特别严，母亲为了生下我，怀胎六七个月，还在湖北与河南的交界地带“打游击”，东躲西藏。还好，我来到了这个世界。但带给这个家庭的有欢喜也有忧愁，因为罚款，家里变得一贫如洗。
　　之后父亲外出打工，家里只有母亲一个人拉扯着两个姐姐和我。她总是很乐观。家里断了粮，母亲就带着我们去地里挖野菜。包谷面和上野菜就能让一家人吃饱。在我记忆里，母亲很少伸手向别人借钱。小时候经常听到母亲说的一句话就是，“穷不能穷志气！”可是，后来因为姐姐和我的学费的事，母亲还是低下了头向亲戚借了钱。
　　我的家离河边很近。一到夏天，几个伙伴就光膀子下河洗澡。我们总是等到头发晾干后才敢回来。可还是逃不过母亲的法眼，她把我裤腿撸起，用指甲在小腿上一刮，如果有白色的长印，就知道我下河洗澡了。之后就是一顿挨打，然后跪在厅堂里反省。
　　记得好几次我跪着睡着了，没吃晚饭。母亲给我煮了碗荷包蛋面条，滴上了香油，等我吃完后，母亲问我：“河里会吃人。每年都要淹死好几个小孩。今天打你让你长记性。下回你还下河洗澡不？”我嘟囔着嘴说：“不啦，再也不啦！”可是，小孩子的话总是不能全信的，我还是死性不改地下河洗澡，后来母亲买了几只羊，对我说：“你跟着范村的那个老太婆去放羊，一天我给你五毛！羊子丢了，我就卖了你去抵债！”这招也确实管用。一个夏天我都没再下过河。每天我总是积极的去放羊，因为那个老太太很会讲故事，而且经常给我吃的。可是一天五毛的事情总是不了了之。我小时候闹脾气的时候，总问母亲还我钱。母亲就会对我说，“我生你，养你，这也要钱。这你怎么还！”然后，我解释说：“你现在还我放羊的钱，我欠你的等我挣大钱了再还你！”母亲最后总是会打圆场说,“什么你的、我的，到最后都是为了你！”
　　记得有一次母亲和父亲吵架，母亲拉着我的手说：“儿子，你跟我过，还是跟你爸过？”因为小时候跟父亲总是好几年才见一次面，所以对父亲的感情总不是那么深，想当然的我就选了母亲，当时我还充满稚气的说：“妈妈。以后我养你。我们只要个电视就行了！”现在想想，当时真的太天真了，把生活想的太过于简单，以为每天看着动画片就可以过日子了。
　　记得爷爷去世的时候，我问母亲：“爷爷是不是死了？那爸爸是不是没有爸爸了？是不是有一天，我也会没有爸爸啊？”母亲当时半天没有说话，只是一直在哭。我也没再问下去了，一直用袖子帮母亲擦去眼角的泪水。我害怕母亲哭，因为我很少见母亲哭。母亲一旦哭了，我就有种天要塌下来的感觉。
　　前几年的一天，母亲接完电话后，又一直哭泣。我问母亲，“妈妈你怎么哭了？”母亲颤抖地对我说，“妈妈也没有爸爸了！”我才知道，外公因为癌症离开了这个世界。我安慰母亲说，“妈妈，你还有我呢！”妈妈紧紧抱着了我。
　　记得外公癌症晚期的时候，母亲总是三天两头往医院跑，家里仅有的鸡鸭都被母亲卖掉了。母亲有次在医院照顾外公好几天。那几天下起了大雨，姐姐留在家里照顾我。突然第二天，刚一开门就看见母亲全身湿透地站在我们面前，将我和姐姐抱得很紧。母亲对我们说，“妈妈昨天做了一个噩梦，梦见下大雨，你们到房顶收晾的玉米，一不小心从房顶摔了下来。妈妈真的好怕！现在你们是妈妈活的最大勇气了，你们一定要好好的！”
　　随着我们一天天长大。母亲身上的负担也渐渐减轻了，姐姐也都嫁了好人家，妈妈也抱上了外孙。我总以为母亲和父亲现在可以享福的时候，可发现了母亲的白发一天天增多，而且越来越健忘。
　　有次周末，我给母亲打电话。她对我说，“我想有个智能手机！”我笑着说，“你连字都打不好，上回给我发了个信息，一半的字都是错别字！”母亲停顿了会对我说,“智能手机能开视频，我只是想多看看你们！”我一时哽咽，不知道该如何说了。于是，我忙碌了一个学期，不停做兼职，终于在五一假期看望母亲时带她去买了个手机。
　　这是今年母亲节我给母亲的第二好礼物。第一好礼物就是我回家看望了她。